初见飞奔到机场的时候,意外地接到了商妍妍的电话。她在电话那头很急,初见只好先放下找陈天昊的想法,跟她见个面。约的地点还是在秦林的酒店。她状态不错,老公也已经去上班了。
他们上楼坐下,就上了一道汤,四个小点心。因为不是正餐时间,人很少。初见看着这些点心,赏心悦目。秦林帮她打了一碗汤,颜色鲜亮,上面漂着的淡淡一层金色的油。初见喝了一口,他们家的汤确实好喝。
“这什么汤啊,这么鲜甜。”这汤好喝得初见觉得她差点把舌头给吞了。
“毛蟹番鸭,”秦林顿了顿,故作神秘地,“秘制哦。”
初见刚想说,毛蟹,番鸭,她都认识,秦林抢了她的词。“你也不懂啦,只管吃着。”虽然刚吃过饭没多久,但是初见还是喝了两大碗,实在是舒服极了。
“最近过的怎么样?”初见看秦林没有往日的神采,有些提不起精神。在来的路上,商妍妍还侃侃而谈说,秦林前段时间又开了两家酒楼。初见知道他给自己之前所在学校捐了电脑和书包,对他充满了感激之情。
秦林没有回答,顿了顿,才说“我准备要结婚了。”
“结婚?你这一不出声则已,一出声就挺惊人的人嘛。”初见吃了块点心,差点噎个半死,才半年没见,这也够神速的呀。
“你激动啥?比我这当事人还激动。”秦林伸手帮初见顺了顺气。初见真是又气又恨。这么大事儿,这么好的朋友捂得这么严,重点是能等她吃了点心再说吗?初见这就像走在路上突然看到一大把钞票,惊得嘴巴都掉了,郁闷的是,这钱不是她的。不过,初见开心的是秦林终于有人要了。
“是哪里人呐?是我们认识的吗?”对这位可以俘获秦林之心的人,初见确实充满好奇。
“就是你。”突然一个声音从旁边传来,把初见唬了一跳。初见抬头看了商妍妍,一脸的茫然,商妍妍这玩笑开得一点都不好笑。
“别听她瞎说,”秦林生怕误会似地看向初见,然后又看向商妍妍,“这种玩笑不能开的。”
“我怎么瞎说了?我一点也不是在开玩笑,好吧。”商妍妍拉过初见的手,“这么好的人选,就在前面,初见现在出了支教点,闲着也是闲着,帮个忙而已嘛。”
初见是越听越糊涂了,他们确实不像在开玩笑,这里面肯定有什么事儿,他们知道,而她不知道。她看商妍妍一幅着急的样子,秦林却好像不愿意说。“秦林,到底怎么回事,赶紧说,别不把我当朋友。”
“我母亲病重了,看样子,不太好。我们那边的风俗,是希望说老人闭目前能看到子女成人。所谓成人,也就是儿子娶妻女儿嫁人。母亲一直跟我强调这个事,我现在又没有对象,所以呢,那天跟商妍妍说了一下这个事,希望让妍妍帮我找个人假扮下。主要还是不想老人家失望吧。”秦林搓着手,有些不好意思。
“假结婚吗?”初见感觉自己在大山待久了,脑袋都变傻了。结婚也可以是假的。要是换作以前,她肯定要调侃一番,但这次看着怎么都不是一个喜事儿。“虽然知道你是一片孝心,但结婚毕竟是大事儿啊。”
“再大也大不过命,我不希望让我母亲带着遗憾走。”秦林无奈地说。
也是。然后他们各自怀揣着心事吃东西。初见一直想着秦林的这句话,“不能让我母亲带着遗憾走,”感觉眼前一片水雾。养儿子就应该像他这样的吧。而她呢?自己的母亲走的时候,她都没有在身边。母亲应该带着无限的眷恋和惆怅;带着许多无法释怀的遗憾走的吧?可是陈天昊怎么办?初见还要去找他呢。但是,……
“我去!”这下轮到秦林和商妍妍吃惊。这个事是商妍妍提的,但是她有私心。她不想看着初见一直回避自己的感情问题,在她看来,这或许是一个机会。而秦林从始至终都没想过要初见帮忙。他只是觉得商妍妍认识的人多,他想请商妍妍帮忙罢了。当然,他没想到的是,商妍妍会提议初见去。
“你确定吗?”秦林顿了顿,“我,…….”秦林的内心很矛盾,他的心里有初见,当然乐于跟她一起,可是,正是因为心里有她,她不想在结婚这么神圣的事情上把她拖下水。
“当个演员,我应该可以胜任吧。我马上也要进剧组里了,自己先演看看。”为了表示她的真诚,初见又来了句,“秦林,你给我多少工资啊?”
“这个人最近想钱想疯了。”商妍妍调侃。让他们凑一块是商妍妍乐于看到的。她哪里知道,这次初见是来找陈天昊的。
“这个好说,”秦林略想了想,“不过,得麻烦你跟我走一趟我老家。挺穷挺偏僻的地方,怕你吃苦。”
“你不是B城人吗?”初见只知道秦林是他的高中同学,自然觉得他是B城人。
“我是在B城出生、长大的。我母亲不是啊。我母亲非常眷恋她出生地,我考上大学后,她就回老家了。”秦林觉得似乎应该介绍下自己家庭。
初见跟商妍妍看了下对方,有些疑惑。
原来秦林的爸妈自由恋爱后结了婚。他爸妈是他们那第一批北漂的人。后来挣下了家产,不过后来他爸妈关系逐渐不好。秦林的爸爸就去了国外。他母亲就一直待在B城陪他读书。他母亲曾说过,“虽然家在这里,但是心却是漂泊的。”秦林觉得他母亲在B城终究没有归属感。秦林考上大学后,看他母亲越来越不开心,就建议她回老家去。他母亲在B城一直不适应,早就想回去了,但是想给秦林一个家,秦林一提,她就回去了。
初见跟商妍妍面面相觑,没想到每个人的背后都有一个故事,一时之间倒有几分心疼他,不,不仅是心疼还有欣赏。现在听他说这些事像在说别人的故事,当年也是一翻痛苦挣扎吧。在一个不算完整的家庭里,秦林却是自强自立的。
“你很好。”不知道怎么就说出了这句煽情的话来。
秦林盯着初见看了看,突然就笑了,特别开心满足的样子。
“那你父亲呢?”初见想他们虽然分开了,秦林母亲身体不好,不知道会不会回来。
“他不会回来了。”秦林感叹到,“当时离开的时候他就说,从此不会再回来,也不会再见了。”
这得多大的仇恨才老死不相往来啊。
他们原来也相爱的,在创业、抚育孩子、共同生活中,磨灭了所有感情和耐心,从此相看两厌。秦林情绪很低落。他母亲生病后,他给他父亲打过电话。他永远也不会忘记自己父亲对母亲的评价,他说,“她就应该孤孤单单地走。”他被这句话震憾到了。虽然,他母亲是有些许强势和啰嗦,可是罪不至此啊。
他记得他小的时候,妈妈总是很晚很回来。他很想要妈妈的陪伴。有一次他跟妈妈哭诉自己的需要,他妈妈却说,“你爸身体不好,妈妈帮他应酬应酬,他就不用那么辛苦了。”待他长大一点,他才知道,他妈妈在他们家整个创业过程中付出了许多。她经常要去应酬,还要去讨欠款,有时甚至借钱。秦林特别心疼妈妈,也特别爱护自己的母亲。
可是,他们家生活越来越好,父母关系却越来越冷淡。其实秦林对父母的关系也不是很了解。他们分开后,他妈妈情绪低落了很长时间。有时候她会哭诉说,“我为他做那么多,他却恨透了我。”
那天听到他父亲的电话,他堵了一口气,他要让自己的妈妈开开心心地走。他会陪在她身边,不会让他孤单。
那天秦林跟自己的爸爸说,“我会在我妈妈面前成家,陪她度过最后的时光,可是爸爸,你呢?你不孤独吗?”
电话那头,久久没有回音。
“我老家也是山沟沟里的。这一年我就在山里支教。山清水秀的,一点儿都不苦,正好放松放松。”初见看秦林一幅不欲多说,脸色也不太好的样子,立马转移到正题来。商妍妍鼓掌,大声宣布,晚饭她请客。不知道,她兴奋哪门子劲啊。不过,有人管饭,初见还是很开心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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